【聊聊碳中和】一杯牛奶论牛奶碳足迹
前言
6月1日的世界牛奶日（英语：World Milk Day）是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于2001年设立的节日，目的是让人们认识到牛奶作为全球性食品的重要性。牛奶具有丰富的营养元素，其营养价值在世界范围内受到了广泛的认同和重视。人类喝牛奶的总需求仍在快速增加，但你又知道牛奶背后的碳排放吗？
作为全球最大排放国，中国在2020年的联合国会大会上承诺2060年达成碳中和。如此雄心勃勃的目标又会如何影响其中我国最具代表性、最具有竞争力的支柱产业——奶业呢？如何从一杯牛奶做起，降低牛奶产业链的温室气体排放量，成为一项有趣而艰巨的课题。
奶牛的碳排放
根据世界资源研究所于2020年发布的报告，农业占2016年全球年度温室气体排放量（二氧化碳当量）的11.8%，其中，畜牧生产及粪污排放占农业排放的几乎一半，在总温室气体排放中占比5.8%。牛属于反刍动物，其瘤胃发酵的作用令它们在放屁、打嗝时，会排放大量体内废气，主要包括甲烷。畜牧生产及粪污排放的甲烷排放，占该行业94.8%的总温室气体排放，另占全球甲烷总排放的31.8%。
图一：2016年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
图片来源：世界资源研究所（2021）
微软公司创始人、盖茨基金会联合主席比尔·盖茨的新书《如何避免气候灾难——已有的解决方案和尚需的技术突破》提到，如果全世界的牛是一个国家，那么它的温室气体排放量仅次于中国、美国，排名全球第三，说明了养牛的碳排放威力。
图二：养牛的碳排放威力数据图
图片来源：Bill Gates. (2018).
我国奶业的碳足迹
那么，生态环境部已公布并于2021年2月1日起施行《碳排放权交易管理办法（试行）》（下称“《管理办法》”），正式从国家层面将温室气体控排责任压实到企业。根据《管理办法》规定，符合下列条件的温室气体排放单位，应当列入温室气体重点排放单位并被划定排放配额，纳入监管：（一）属于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覆盖行业；及（二）年度温室气体排放量达到2.6万吨二氧化碳当量。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公开数据，2020年中国牛奶产量为3440万吨，2019年中国农村地区牛奶人均消费量仅为11.47kg/年，而城镇地区牛奶人均消费量为31kg/年，目前城乡消费差距较大。不过，在我中国奶业规模化进程快速推进的大背景下，伴随着城镇化的快速推进，逐步缩小牛奶人均消费量的城乡差别，中国的牛奶消费市场具有着庞大的增长空间，意味着奶业的碳足迹在不采取任何减排措施的情况下也会一起增长。据此，中国政府可能会加强措施、扩张监管范围以覆盖我国奶牛养殖行业的碳排放。
此外，根据新西兰农业科学研究所（AgResearch）分析的全球主要的牛奶生产国的碳足迹数据来看，新西兰排放水平最低，每千克牛奶排放0.77千克二氧化碳当量，其次是乌拉圭0.84，葡萄牙0.86，丹麦0.9 ，瑞典1，中国每千克牛奶排放二氧化碳当量为1.68千克。相比奶业发达国家，我国奶牛非常有必要且具有很大的潜力减排，奶牛养殖行业整体被划入我国碳排放的监管范围有相当的可能性。
数据来源：新西兰农业科学研究所（AgResearch）
基于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环境与可持续发展研究所的2015年的研究结果，以我国每千克脂肪蛋白质校正奶（FPCM, fat- and protein-corrected milk）产生1.52kg二氧化碳当量的温室气体排放估算，年生产1.71万吨以上生鲜乳的牧场，都将超出《管理办法》规定的基线。由此推测，国内较大规模及产量较高的牧场、甚至拥有比较完善的产业链的奶业企业都很有可能被列为温室气体“重点关照对象”。
企业面对着既要完成生产任务、同时又要转型升级的两大难题，他们应该如何应对我国的碳中和战略带来的影响及低碳挑战？奶业的低碳之路将成为一条必由之路，在碳中和的宏观政策及市场趋势下，奶业企业有开展温室气体量化及奶类产品碳足迹研究的必要性。
奶牛的碳足迹评估
中国政府也在进一步加强规划，推动温室气体统计核算体系建设以持续提升应对气候变化能力。通过科学的牛奶全生命周期碳足迹评估，企业可以更加全面地对其奶牛养殖及生产全生命周期的碳排放情况有更客观的认识，有助于企业找出产品生命周期内高排放的环节，促使企业改善饲养方式，提升牧场管理及资源效率，同时降低成本及带来的环境影响。碳足迹评估对控制奶业温室气体排放、降低奶类产品的碳排放强度具有重要的科学和实用意义，可助力奶牛产业升级，实现低碳循环和科学绿色发展。
如果未来牧场被纳入重点排放企业名录进行监管，由于牧场在实际生产中的温室气体排放测定难度较大，需要配备相应的设备条件，成本昂贵，如何测定牛奶生产的碳排放将是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那么，温室气体统计核算体系建设就可能发挥重大作用，为监管机构提供牧场的详细的各环节生产数据，同时推动规模牧场进一步的信息化建设。目前一般通过牧场中其他可测定的指标进行间接推算。
牛奶碳足迹涉及奶牛养殖及生产、其饲料生产和加工、粪便处理、粪便利用等生产过程以及这些过程中涉及到的运输和能量消耗，每个过程的贡献都会决定终碳足迹量。据了解，学术界广泛使用的方法是根据牛群存栏、牛群结构、养殖模式、饲养方式、圈舍类型、饲料用量、牛奶产出、动物粪便产出、粪污处理工艺等可监控指标，结合实验测得的相关参数计算，从而利用模型推算出各生产环节的温室气体排放量。
针对提升动物的生产力和牧场管理，牧场可以考虑更高效的饲料利用、使用饲料添加剂、减少兽药使用、施用生物有机肥、做好畜禽粪污的循环利用等方式，符合经济效益地使用养殖资源，控制好生物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同时减低运营成本，从而提升牧场竞争力，实现绿色牧场。
【例子】饲料添加剂作为减少奶牛甲烷产量的战略方法
为了有效控制牧场的温室气体排放，世界各地纷纷研究如何降低畜牧业的碳排放。有不少企业调整牛的饮食结构，使用饲料添加剂，主要用于减少排放反刍动物产生的甲烷或提高动物的生产力。有不少科学及企业研究显示，抑制产甲烷作用或与产甲烷竞争底物的饲料添加剂包括：3-硝基丙醇（3NOP）、硝酸盐和含有生物的卤化化合物（例如大型藻类）、香菜籽油、丁香和野胡萝卜的提取物、大蒜、柠檬酸提取物、柠檬草、甚至研发酵母培养物等以可降低甲烷排放。
未来的奶牛碳排放权交易
据了解，刚刚出台的《管理办法》不仅将碳排放权交易从地方试点扩展到全国，同时也扩展交易气体的范围至包括二氧化碳、甲烷、六氟化硫等在内的七种温室气体。虽然目前奶牛牧场并非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覆盖的针对性行业，但鉴于我国奶业的不断增长及巨大的减排潜力，为了更好控制奶业的碳排放，未来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很有可能有所拓展至覆盖奶牛牧场及其上下游产业链。
碳排放配额分配以免费分配为主，综合考虑经济增长、产业结构调整、能源结构优化、大气污染物排放协同控制等因素，可以根据国家有关要求适时引入有偿分配。在碳交易权市场上，低碳企业一般比传统企业更有竞争力，也就意味着能在每单位温室气体排放中产出更多经济价值的企业，才有机会获得更多的碳排放配额。
碳排放权交易是风险还是机遇，视乎牧场本身的生产运营策略。简单来说，低碳生产牧场能够每年可出售多余的碳排放配额获得额外收入，也可将多余的配额保留用于此后的扩大生产；而不能低碳生产的牧场的生产经营活动则将被碳排放权长期制约，或需要购买碳排放配额，而有偿碳排放配额的价格由市场或政府公开拍卖决定。
奶牛的低碳发展
在新出台的政策面前，企业可以主动出击，推进低碳化生产运营的转型，例如寻求综合经济效应较高的方式降低排放。我国不少奶业巨头已纷纷推进信息化的低碳转型，甚至承诺实现碳中和，积极响应“中国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国家目标。
根据卫岗乳业公开披露，卫岗乳业积极推进“奶牛碳足迹排放”工程，以泗洪牧场为试点，利用碳足迹模型软件和结合农场实际生产管理，开发奶牛场碳足迹评估管理平台，形成碳足迹生产管理数据库，收集到的数据用于分析评估，支撑温室气体减排技术的使用场景。
伊利作为中国规模最大、产品品类最全的乳制品企业，已连续十年自主按照国际标准启动全面碳盘查，核查各生产事业部在生产过程中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并编制年度《碳盘查报告》。伊利更率先承诺实现碳中和，积极响应“中国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国家目标。伊利承诺进一步加强节能减排措施，通过减少牧场温室气体排放、建设绿色工厂、全面使用环保包材等方式，抵消生产中排放的二氧化碳，从而达到碳中和的目标。
除此以外，企业可以倡导自然为本的解决方案（NbS，Nature-based Solutions）。以温室气体排放水平最低的新西兰为例，为什么新西兰牧场的碳排放可以如此高效？很简单，新西兰拥有优质的牧草及土壤，日照时间长且降雨量充足，采用原草放牧的畜牧系统，关注及保障奶牛健康，从根本稳固了奶牛养殖的必要条件，实现低碳牧场。
结语
要高效实现中国的碳中和目标，我国奶业减排非常有必要且具有很大的潜力，奶业的低碳发展势在必行且大有可为。在中国的养殖模式之下，应该借鉴奶业发达国家的经验，也应该思考如何建立符合我国奶业发展情况的减排模型，多管齐下，推动我国奶业低碳发展的进程。
中国节能皓信是香港证监会气候变化技术专家组成员，同时作为香港绿色金融协会ESG工作组主席，我们持续参与香港证监会的绿色金融政策制定和港交所的闭门咨询，对企业可持续发展具有深刻理解。我们已连续两年发布研究刊物，旨在协助监管机构、投资者和企业之间就ESG事宜达成共识，建立沟通基础，从而更好地向市场和监管机构反映企业在ESG问题上的需求，并进一步推动绿色金融的发展，促进ESG政策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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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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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绿色金融协会ESG披露及整合工作组联席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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